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杀龙二副二片段。

*反正没有人看得懂我在写什么就随便搞搞。事到如今也是不怕剧透了。本子不好好写我是在干吗（。

“Litos Jhar。“

字正腔圆的咒语响起，炉火石蹿起橙白色的光。宽大的书桌上，整齐地罗列着上好的羊皮纸，昂贵的卷轴书写用墨水，一把极薄的奥利哈康小刀，几盒散发着异味的粉末，一大把宝石和一张软化的利姆银板。

马奇亚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夏日晚风柔和微凉，入夜后不穿什么厚重的法袍也不会觉得冷。用特制汁液洗过的双手在星光底下显得惨白，因长年经常与施法材料接触，瘦长的手指无甚血色，指纹都洗淡了，看起来倒是有些像不死生物。

今天是月圆之夜，很适合抄写魔法书。马奇亚斯把这个月收集的卷轴从腰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按等级和流派排好。若不是因为库洛总问他借卷轴还不给钱，本应该还能多收一些来。马奇亚斯习惯从等级最高的预言系法术开始，当他刚拿起羽毛笔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在干什么？”

马奇亚斯已经习惯了搭档的神出鬼没和来去自如，何况今晚是满月，魔力充盈，他又是喜夜的种族。

“制作法术书。”

“哼……你看起来很高兴。”

马奇亚斯难得没有回嘴，他的确很喜欢制作法术书。抄写，切割，上蜡线，研磨材料，装订纸张，这些都要求好手艺和高学识。马奇亚斯对在规律、精确的活动中找到平静很热衷，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放松。他觉得每一个法术都很美，有一种收藏家对于收集品的深爱与执着。抄法术书就像是一个检阅藏品的时刻，这对收藏家来说很重要。

对法术的如此迷恋，天生靠直觉施法的术士尤西斯自然是不懂的，法术对他来说是一团色彩，一种声音，只要他集中精神，法力就会在他的身体里流转，在手掌间成型。但普通的法师需要在头脑中反复镌刻着法术的一切才能掌握它，将其当作公式一样去解构，这对他来说颇费力气，他的人类搭档却对此乐此不疲。

但这很有趣，尤西斯觉得这样的人类有理解的价值。他观察着马奇亚斯，他神情专注，一手握着笔，一手略过要解析的古文字，抄写完毕后附上材料，绘出魔法纹路，这一串动作熟练得像本能，简洁流畅。术士突然对法术书的抄制涌上了兴趣，顺手拿起了切割羊皮纸的奥利哈康刀。

“别乱动！上面有圣属性……啊……！”马奇亚斯原本对于被打断很是恼怒，但担心的语调抢先一步跑了出来。

尤西斯的手一阵麻痹，等他缓过来时，指腹已被奥利哈康的刀刃所伤。暗红色的血迹滴到了羊皮纸上，一滴一滴像飘零的花瓣。

“糟糕。”马奇亚斯想找一瓶疗伤药水，但桌上只有珍稀的材料，炼金房和药草间离得有些远。尤西斯挪开手，却还是洒了许多血在桌面和纸上。从没有生气的肉体里渗出的液体，似乎永远落不完。

马奇亚斯慌了神，不知道是怕血污染了法术台，还是出于什么鬼迷心窍的原因，情急之下他抓过尤西斯的手，将溢满血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半吸血鬼的血味，竟然是有点甜的。马奇亚斯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把这个记到“半吸血鬼观察笔记”里。

尤西斯从无波动的湛蓝眼睛裂了开来，瞳孔收成了一条线。潮热的触感包裹着没有体温的指尖，热量漫了上来，一直跑到了虚伪跳动的心脏。马奇亚斯身上长年有着草药的苦味，混合着另一种独特的香味，强烈地飘浮在夜色里，尤西斯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饥饿。

马奇亚斯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行为有多失态，他放开了尤西斯的手。指和唇间还连着透明的唾液，被体液包裹的细小伤口微微收缩着。

“原、原来颜色和人一样的啊。”马奇亚斯尴尬地看了看桌子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就算是纯种吸血鬼，血也是红的，只不过又粘又深。吉利安的信徒连这都不知道？”尤西斯压下了难耐的空洞感，恢复了嘲讽的口气，“……弄脏了的卷轴，你是不是打算扔掉。”

“不……虽然刚才有一瞬间想扔掉，不过……”在制作法术书这件事上马奇亚斯一向容不得半点瑕疵的，但他却并不觉得滴在羊皮纸上的血有什么肮脏，明明是那样不详的生物。

“说不定半吸血鬼的血会对法术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不怕有副作用？”

“当法师的没点研究精神怎么行。”马奇亚斯一推镜片，抬起头煞有其事地回答。

“随你，出了事可不负责。”尤西斯伸出手，抹去残留在马奇亚斯嘴角的血迹。年轻的法师猛然回神，比起自己被晚风浸透的脸，冷血搭档的手竟然是温软的。

*

夏天的微风笼罩着海尔达姆中央环绕着银白结界的巨大建筑——曾在战后遭到了严重毁坏的大图书馆，经过十几年的重建，基本恢复了原来的肃穆豪华。

辞去了吉利安最高祭司和魔法司大司教的马奇亚斯·雷格尼茨，推开了沉重的大图书馆大门。面无表情的“静者”们在黑水晶大厅迎接他，将他最珍贵的书册和魔法物品分好类，放在十二个手掌大小的次元盒中，恭敬地送到了他面前。

马奇亚斯巡视着他所有的财产，找到了第七个盒子，那里面放着他早年收藏的魔法书。他念了一句咒语，次元盒像苏醒的枝芽一样展成了一个书架。他从上面取下一本陈旧的魔法书，用手帕擦了擦书上的灰，目光沉静地看了许久。

他已经学会了世上大部分的魔法，除了极为凶险和有习得限制的那些，他就是一本行走的万法大全。原本他以为研究法术是他毕生的事业和乐趣所在，但20年前的混沌之战改变了一切，好友们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而各奔东西，他的搭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永远和他错开了。但他比里恩幸运多了，马奇亚斯想，他还有机会。辞去了风光无限的神职和官位并没有什么好惋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个……”前大司教对着空气举起沉重的书说：“你还记得吧。”

空无一物的对面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马奇亚斯对着那团虚无弯起了眼睛，眼角的浅纹里都是笑意。他翻开那本法术书，一下子就找到已被摩挲得发光的那一页。血迹像干枯的蔷薇花瓣点在字迹间，散发出暗涌的甜味。艳丽的古文字记录了一个罕见的9级法术，它的名字是——

“有限愿望。”

但我的愿望，马奇亚斯在心里重复，我唯一的愿望，就算是神位面的灯灵，不，就算是至高神，也不可能为我实现。

不过，我不是别无选择，我还有路可走——那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去实现它。

马奇亚斯将十二个次元盒收好，走出了大图书馆。

这是龙纪元间最伟大的大法师雷格尼茨，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