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的书单 - 0 - 镜像「Truth」
从浴室回到床上，沃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面一阵阵火辣辣，联想到小说里那个家伙不只被搞的比自己更惨，还要若无其事地回到餐桌上坐很久，不由得有点唏嘘。
一如既往地事后腻人的尼尔搂着他腰，恨不得学偶像剧女主把脑袋搁到他肩膀上，但是今天也有点不一样，虽然沉默着，但是尼尔的呼吸声听起来欲言又止，丝毫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果然，在沃克闭着眼睛数到一百以前，出戏总是比他慢十拍的男朋友困惑地开口了：“……沃克怎么想？”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他没有说完，沃克眼皮都没动：“嗯？”
“……”又停顿了一下，尼尔才继续接下去，但是又好像突然换了话题，“你还记得之前那篇骨科文吗？”
“……”虽然内心吐槽能自然而然地讲出网络黑话的五好偶像人设已经全崩了（……也可能是长歪了），但沃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记得，毕竟还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在少年时代的影像资料上。”
当时尼尔对十六岁自己的兴趣甚至让沃克觉得这家伙怕不是拿“塑造角色”当借口，反过来去逗他说也要一起看看他十四岁时的录像影片时，尼尔不出所料地露出了那副令他满足的羞耻模样。——毕竟，现在这只重口味的小狗给自己的羞耻体验已经远远超过这些年自己调戏他成功的经验总和了。
此时被提到，尼尔依然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子，含糊地回避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嗯，沃克是怎么想的？……就是，关于那两个‘角色’，沃克觉得他们是怎么想的？”
——Cosplay完了自己饰演过的角色的AU同人还要交流角色理解？
沃克忍住了想要吐槽恋人的性癖越来越高端的冲动，只是懒洋洋地反问道：“你不是看过文吗？角色怎么想作者表达的才最充分吧。”
事实上尼尔不止看过，还看的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电子阅览器上已经存了一堆书签，还专门起了书签标题，以提示自己那是哪段经典剧情。优等生习性真的可怕。
“我想知道的不是作者的理解，我想知道的是沃克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对于沃克的任何可能的敷衍都非常敏感，尼尔终于还是把脑袋蹭进了恋人的肩窝，闷声重复了一遍，“沃克觉得他们是怎么想的？”
尼尔的问题依旧很模糊，但是沃克很清楚他的意思。
那是两个非常复杂的角色，任意一个的经历曲折程度都远超自己和怀里家伙人生的总和，但是真正的复杂之处并不在此，而在于他们的内心。直觉系外加入戏深的尼尔敏锐地捕捉到了隐藏在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剧情下，故事中的人物与现实中的恋人无法捉摸的感性联系，被放大的与自己角色间的共情让他忍不住对沃克撒起了娇。
玩各种情趣play花样已经比自己还思路氢气的家伙，唯独在这方面依然毫无长进。沃克觉得有点烦恼，又有点得意。他在恋人的纠缠里侧过身，变成和对方面对面的姿势，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尼尔无意识地纠结起来的眉间，用了一贯的引诱教唆的笑容，说出的内容却答非所问：“你有想过吗？‘表演’其实是一种骗术。”
看着那张靠着明净脱俗的气质征服了无数女粉丝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稚气表情，沃克移开眉间的手指复而抵住了微微嘟起想要吐出反驳话语的嘴唇：“你先听我说完。只是借助于特定的场所，这个骗术变成了一种开诚布公的你情我愿，观众们是在预先知道‘虚假’的前提下，全情投入地沉浸在名为‘表演’的骗术中。尽管如此，如果你骗术不佳，让他们感觉到是在受骗的话，他们还会不满意。这就是演员们不敢怠慢，精心磨砺演技的动力。——换句话说，演员和观众，是共犯关系。”
说到这里，沃克像世界上任何一个优秀教师都会做的那样停顿了一下，等着尼尔回味和消化一番后，才继续说道：“另一点嘛，你应该体会比我深吧，当表达一个角色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我们自己了。打比方的话，有点像是镜子里的东西。无法脱离镜子外的实体而存在，却又并不实际存在。以这一切为前提，在名为剧院的特殊空间里，共犯者们一起经历的体验，你觉得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如果都不是，那么从哪里开始是真实，又是到哪里结束是虚假呢？”
尼尔思索了片刻，握住了沃克轻触着自己嘴唇的手指，清澈的紫瞳望进戏谑的赤瞳：“镜子有时候并不能映出全貌。”
虽然两个角色都将自己的人生规划成了一出复仇剧，实实在在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是那个舞台过于广阔，根本不存在共犯们“愿打愿挨”的前提，这只会令答案更加复杂。
沃克明白即便表达的如此隐晦曲折，尼尔还是听懂了，便笑了出来，将最后的答案用反问丢给了他：“那你为什么还想要知道没有映出来的那部分呢？”
——因为凡是能照出镜像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尼尔露出了受到了冲击的恍然表情，虽然依然算不上是什么答案，但却毫无疑问是自己想要追寻的真实。
沃克被他这个不怎么机灵的呆像逗笑了，在他眉间亲了一口，说：“好了睡前故事讲完了，早点休息吧，‘陛下’。”
看着故意用了Cosplay角色的称呼撩了自己一把之后便干脆地翻身睡下的恋人，尼尔嘴巴开合了几下，才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别用那个称呼叫我。”说完便像往常一样钻进了被窝从背后搂住了自己的专属抱枕。
在与真实共眠的夜晚中，尼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