コイ

“我想问问库洛啊——”里恩放下手里的茶杯说，“你觉得C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库洛镇定地合起Arcus，直勾勾看里恩，抽抽鼻子，想该不会是有人嗅到了没洗干净的硝烟味。但这几秒种的紧张里恩头一歪就散了，他的确是在认真地苦恼。

库洛大声说：“当然是坏——人——”

“但从帝都下水道事件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甚至比我想的温和有礼。当时他完全可以劫走皇女殿下当人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走上这样的路啊……”

“不出意外，杀亲。”

“……啊……？”里恩是没想到这样的答案，窘迫了，“也、也是，一定是非常悲惨的过去……但是，找不到其它解决方式了吗？这种危及无辜，与众为敌的方式终究……”

“有的话闹什么革命。”

“哦。”再次碰壁的里恩垂下了头，为自己眼界的狭窄感到抱歉，甚至忽略了库洛今日格外的粗粝。

毕竟“C”经历的世界离他很远，他迷茫、不解，都是可以理解的。少年脸色深沉，右手抵着嘴唇，左手掌心朝下搁在桌上。库洛从这些细节里感到里恩不常有的喜悦，它像茶香一样细密、安静地扩散。

最后他说：“……好难得，库洛今天不抬扛了。”

“因为……呃，严肃话题来着？”库洛假装心虚，心里却有谱得很。以里恩的脑回路，无论是敌人的强大还是碰壁的挫败必定日省三身，但库洛偶尔会算计不到，比如里恩接下来的话：

“那么，已经发生的事就不提了，只是今后，还有拯救他的可能吗？”

库洛一口柠檬茶含在嘴里差点喷人一脸，硬生生憋了回去。拯救，拯救，这个伟大的词令听起来多像是施舍。里恩越是带着自大的善意，越是会在最后被反噬得体无完肤。库洛简直迫不及待要看里恩接近真相的反应，看那身张力无限的温柔皮囊，被刺破的瞬间怎样血肉横飞。这常有的想象让库洛嘴里的单宁发紧，心脏下沉——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不需要巧妙的谎话，不需要圆滑的闪躲，若他有心，完全可以把“C”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塑造成苦情小说男主角，让里恩信以为真，或者一笑而过。可一直如此有什么意思呢，只要库洛不说，今后里恩向前看的时候，不会想到今天库洛给他的提示是玉石俱焚的前兆；更不会想到，C本人竟然会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了一丝可以被拯救的奢望。

“我觉得吧，你不要把事情想这么复杂，答案说不定意外简单。他之所以温柔，那是因为他终究是人，当着人面手起刀落总是不愉快且节外生枝的事；他之所以激进，也因为他是人，无法和性格里最极端的那一部分和解，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人有两面性，总是这样的。”

“那种人不需要被拯救，也不能拯救。若是有方法，他自己会去找，不然就是没有方法了。”

里恩抬眼瞄了库洛：这是在劝我吗？

库洛拍手大笑：“木头人有长进啦！所以，咨询费你打算怎么付我？”

库洛心满意足走出樱桃，打了一个酒嗝送走后辈。一只羽毛华丽的蓝鸟停在他上方的屋檐，一张嘴发出了只有库洛能听到的女声。

“你刚才的话，是故意（こい）的吗？”

“大概是爱意（こい）。”

***

日语同音字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