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relevant

夏日骤雨一去，秋天的味道就来了。库洛一觉睡到放学后，下午太阳照得他半醒未醒还想继续，迷迷糊糊觉着大晴天怎么还有云影落下。他感到气息分明变化，倦倦抬头，迎面撞上里恩不好意思打断他又感激他适时醒来的笑脸：

“库洛有空吗？”

被拉到天台，一切像个风景画一样——云淡风轻的大背景，唇红齿白的学弟煞有其事，献大礼一样双手捧着礼盒，红着脸说：“这个。”

库洛本来笑嘻嘻的，立刻换了英俊沉稳的面具，沉痛道：“不，不，这怎么行，我不跟男人谈恋爱的。”

“不是的，”里恩紧张的，直接跳过了库洛的调戏，“中午二组的女同学送我的，问我要不要……跟她交往什么的……”

库洛抢来巧克力盒子掂掂分量，又去袭击里恩的胸口：“哎嘿，你厉害啊，收到女同学告白巧克力不高兴吗？”

“我很感激，只是我没想好怎么回复。”

“所以你自己想去啊，给我看这个干吗？”

“我没什么经验，库洛比较懂……”

“咳，算你小子有眼光，问吧！”

“问什么……”

库洛怒其不争：“看你这出息，还是我来问你吧：你喜欢她吗？”

“学生会任务遇到过几次，普通熟悉吧……”

“OK，那就是不喜欢。那我再问你，她长得可爱吗，胸大吗，腿长吗？”

里恩没料到他又来，急得要跳脚：“库、库洛，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开玩笑。”

“你有喜欢的人了？大小姐？劳拉？班长？菲的话我要报警了，啊难道是莎拉啊你这小子……”

“库洛不要乱猜！就算没有我也不能随便接受。”

“哦，你原来就不打算接受啊，那你纠结什么？”

他很少见里恩挫败至此：“我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她。只要是拒绝，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难受吧，毕竟先喜欢上的人已经输了……”

 “笨蛋，恋爱是没有输赢的，这种话不能被女孩子听见知道吗？会没有人要的。”

里恩被训了话，垂下耳朵点头：“嗯……”又马上摇头：不对！

库洛眉一吊：“嗯啊？说啥呢？哪里啥不对？”

“我不是说输赢，我是说先喜欢的人总是付出得多，我到底怎么回答才能不辜负她的付出。”

 “这种问题还要这一本正经的”，库洛心想他是又犯病了，“你不想接受就直说，这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就耽误了女孩子。”

“道理我都懂……但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至少坦诚，不会更伤人心。”

里恩沉默了，是在思考。库洛拍拍他的背，把他一下子拍出老远。里恩回头看他，迅速向前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他，眨了眨眼。一个启动者的候选，一个力量奇特的少年，一个男爵家的少爷，他（再次）认真害怕的原因让人笑掉牙——他不敢拒绝一个女孩子，怕她伤心；却又不想自己负担那独一面的爱恋，恐辜负了人家。

 “哎哎巧克力拿走啊，一个不注意吃掉了就算是我也会良心不安。”

“那库洛先帮我拿着，可以分给大家，吃不掉也不能浪费。”

“……这话听着也哪里怪怪的。”

“你先拿着吧……”里恩笑得勉强，委屈模样看得库洛一下没了主意，“那我去了。”

“可想好了啊！别后悔！青春很短的没有女朋友多亏啊！我帮你给大小姐保密啊！要是最后没拒绝成功你们还成了我叫莎郎给你煮红豆饭，不成不成她要打我，还是我给你买个……”库洛端着学长模样说了一大串，似没有住口的打算，里恩终于不堪忍受他人如其名的属性，飞起来噔噔跑下楼，留库洛一个人在那恶作剧得逞般哈哈大笑。

笑完了库洛往栏杆上一靠，手里的巧克力沉甸甸。他怎会不懂里恩的求助，平时擅长的形态伪装下，走向越发明确。那是一把正在锻造的刀刃，锤子铿锵下去，一次比一次火热，一次比一次清晰，冷水浇筑止不住它越发锋利，薄而有情。但库洛没有说。他不能往下说。

感情确是无输无赢，多热烈多冷淡都是自己的。你去拒绝那个姑娘吧没有关系，能义无反顾付出的一方总是比较幸运无虑，就算受到伤害也不会失去爱人的心意，它会使人勇敢得如女神加护；只有拒绝它才能让你不必忍受另一种与你无关而磨人的感情。

库洛仰着头，天洗过一样蓝，反复播放着少年去回绝可爱的女孩子，把依赖的背影留给他；库洛闭上眼，仍旧看到里恩不自觉靠过来的脑袋，期盼的双眼，这教他如何暗示：这于你我也一样。即使你的目光倾注令我快乐，即使我有着相似的暖流奔腾，但在内心深处，它无法与我相关；它激昂，内敛，长久，短暂，再温柔都无妨，这幸福而分明的断层能让我在梦里杀死你一千次，不知你将来是否会做同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