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系列

#1、真心话大冒险🔞

 

“——那么,库洛,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看着安杰丽卡得意而又阴险的笑脸,库洛忍不住流下了冷汗。他在内心诅咒起了这种缺德游戏的缔造者,抽签什么的,对于他这样的幸运E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更何况还有这么一号最糟糕的“同伴”一起游玩。

KTV包厢里,托尔兹学院高等部的学生会核心(虽然也有学生因为某些原因戏称其为高等部的邪恶轴心)正在举行小型的“誓师会”。这是传统名校托尔兹百年校庆项目启动前的最后一个小长假,考虑到接下来必将展开的修罗场,作为负责统括的学生会长,托瓦提出了小聚一下,作为预先犒劳,也正好可以作为大战前的放松。

除了娇小的少女以外,万能的后勤技术宅+自诩的学生会长专属骑士(性别♀)+平常过得太混不得不给学生会打工凑学分的死不正经+被班主任出卖的认真劳碌命滥好人就是这次聚会的全体阵容了。

而唯恐天下不乱的两大魔王坐镇的结局,就是如今的局面。

不过,对于平日总是站在戏弄人的立场上的家伙来说,这也算是无伤大雅的报应吧。

库洛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抽签箱。除了刚刚决定谁是倒霉蛋的那一个以外,其余两个分别装着“真心话”的提问内容和“大冒险”的行动内容。

本来如他这般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大可以不必如此如临大敌,然而今天幸运之神似乎格外与他作对,几轮下来他抽到的问题越来越奇葩,从尚可接受的“喜欢的对象的样子”到“初体验是什么时候”再到“喜欢的体位”让他简直要忘记是自己故意指名要比较刺激的抽签箱,想去抓住工作人员吼给一群未成年高中生准备这种东西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更麻烦的是在座的死党从升上高中部以来就孽缘至今对他过分知根知底,尤其是跟他有着不相上下的深藏不露人脉的安杰丽卡,连信口开河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刚刚更是直接揭他老底,连他喜欢一个爱穿洋装的黑色长发初等部学妹这种细节都爆出来了。

“谁让你拿她当待机画面那么久,连学生会的手提都没放过?”对着库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眼神,安杰丽卡如此回答。

——啊,就算报酬可观上次也不该帮乔治搞什么校园网防火墙!

库洛咬牙切齿地想。

但是再怎么后悔也得度过眼前的难关,虽然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还可以接受惩罚,但是有些问题不回答反而等于暗示了更大的信息量,编得太离谱又不知道会被怎样毫不留情地揭穿,实在进退两难。终于,在安杰丽卡快要不耐烦地催他“是男人就赶紧决断”时,他严肃地开口了。

“里恩,帮我抽‘大冒险’。”

“诶?”原本就礼仪端正的少年,因为和学长学姐们在一起愈发低调拘谨,再加上刚刚几轮有些过火的隐私话题,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此时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点名,意外地愣住了。

“这个总不能算犯规吧?”库洛摊开手朝损友耸了耸肩。

像是在欣赏他挣扎的样子,安杰丽卡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让库洛觉得她脸上的泪痣格外似曾相识地刺眼起来),点头道:“里恩君,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拜托你咯。这次不管抽到什么,那家伙都不会有怨言了吧。”

里恩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呆滞,库洛毫无任何学长表率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后辈君,拜托了!”

莫名其妙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黑发的少年困扰地挠了挠脸颊,向着抽签孔伸出了手:“那,我就抽了。”

在万众(?)瞩目下拆开了纸签,里恩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了。

观察到他神色有异,安杰丽卡当机立断,比库洛更迅速地抽走了纸签,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不由得也顿了一下,随之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托瓦好奇地凑了上来,连从进门以来比起这些胡闹就对吃食更感兴趣的乔治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只听少女用有些不安的声线念出了这轮“大冒险”的内容:“请和在座、年龄最小的人……ki……ki……s…”到最后一个字已经细若蚊呐,但让“在座中年龄最小的人”从当机中重启然后直接系统过热面红耳赤是足够了。

——简直了。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呢。

库洛苦兮兮地想。

里恩不知所措地看了不吭声的库洛一眼,却敏感地捕捉到了那静静散发的一丝“不情愿”,他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从游戏开始就一直蓄积在胸口的令人生厌的情绪猛地翻搅起来,不同于羞耻的燥热昏涨支配了他的头脑。

“小安……这样不太好吧,”善良的托瓦打圆场道,“算不算牵连无辜了,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的‘大冒险’,犯规了吧。”

“虽然有道理,但这也确实是从箱子里抽出来的,”安杰丽卡摸了摸下巴,看向了无辜躺枪的另一个当事人,“这样吧,签是里恩君抽的,毕竟有‘初吻要献给自己喜欢的人’这种主义,糟蹋在库洛这种家伙身上也确实令人同情,是再重新抽一次还是舍命奉陪,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前半句也就算了,后半句可不能当做没听到,‘糟蹋’是什么啊喂……”

库洛的头脑飞快运转着,想姑且用垃圾话争取争取蒙混过关算了,但是他刚一张嘴就被打断了。

“没关系。反正初吻什么,已经没有了。”平日冷静自持的声线里带上了微妙的热度,总是给人温柔老好人印象的学弟干脆地截断了他的后路。

库洛只能闭上了嘴。他看见托瓦脸上露出为难,乔治叹了口气,安杰丽卡挑了挑眉,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意外,仿佛是集体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什么的态度突然让他有点火大。

——不就是亲一个嘛,又不是没亲过。啊是啊初吻当然没有了,因为已经和自己亲过了啊。

再也绷不住嬉皮笑脸的神情,在结成了奇妙的共同阵线的死党们面前,库洛板起脸捏住了后辈君的下巴,那稚气的脸庞堪称可爱,直接闭上眼睛等着的样子还透出几分赌气的味道。

默默地叹了口气,库洛自暴自弃地凑了上去,飞快而又恶狠狠地蹭过那柔软的嘴唇,一触即分。

避开视线的交汇,库洛在那双紫色的眼睛睁开以前便扭头松开了手指,对着其他人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下总行了吧。”

安杰丽卡一副想要鼓掌的样子,乔治摇了摇头,托瓦犹豫着想结束这变了味的游戏,却又觉得突兀结束会更加尴尬,为难地思考着措辞:“诶,那个……那个……”

“不是很好吗,年轻人聚在一起干点出格的事才叫青春啊。——这可是我人生启蒙导师的至理名言。”安杰丽卡不紧不慢地说着充满了槽点的台词,不知道称不称得上圆场。

“我没关系的。”或许是不愿意让大家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扫兴”,里恩镇定地说,“继续吧。”

托瓦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杰丽卡,无奈地垮下了肩膀。

像是印证着她不祥的预感,新一轮“中奖”的是里恩。

少年被刚刚的插曲搅得心烦意乱,并没有多少慎重选择的心思,随便地从“真心话”的箱子里抽出了一张纸签拆开了。一秒钟后,他沉默地将展开的纸签平放在了桌子上。

——在座的人之中有你的意中人吗?

很普通的问题,但是太尖锐了。更悲惨(?)的是,在座的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了被目光集火的错觉,库洛如坐针毡,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学弟抿起了嘴唇的样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心理交战,更有可能是注意到了库洛的窘迫,里恩给出了另一个选择:“……拒绝回答。我选择受罚。”

这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安杰丽卡直接将桌子另一头的两杯饮料推到了里恩面前。其中一杯是加了料的不明液体,另一杯则是普通的果汁。这个游戏唯一慈悲的后路,就在这个惩罚游戏之中。幸运的话,就可以只是喝喝果汁顺利过关。

“既然刚刚后辈君替我抽签了,那现在就让我来替他受罚好了——”库洛抢在里恩前面伸出手去,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又没要学长还。”固执的语调似乎还有什么话外音,意识到阻止大概只会起到反效果,库洛无奈地收回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里恩抓起一杯毫不犹豫地灌了一口。

——???

里恩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盯着手里的杯子不敢置信地说:“味道还不错……”

看这反应,八成是选到了普通的果汁,托瓦露出明显地松了口气的表情。离少年最近的库洛却闻到了隐约不对的味道,想要阻止时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学弟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大家都奇怪地看向了发出话卡在半截的不自然声音的库洛,包括放下空杯子的里恩,库洛望了一圈不明所以的众人,直接拿起了刚被喝空的杯子站了起来:“我去跟工作人员谈一谈。”

最终,围绕“高中生包厢里为什么会出现酒精饮料——还是入口绵软后劲强劲伪装性极好的混合鸡尾酒”展开的严正交涉以库洛的大获全胜告终,争取到了免单与赔偿凯旋而归的时候,后辈君已经完全被酒精征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撤摊吧。”胜利的成就感荡然无存,库洛愁眉苦脸地说。

 

*

 

理所当然地,醉酒的少年被当成了库洛的责任。

幸而里恩的酒品和人品一样可靠,既不吵也不闹,只是迷迷糊糊地有些脚步踉跄,库洛干脆将人背了起来。已经不能正确判断自己是在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被当成小孩子对待少年也没有抗拒,安分地趴在他后背上,不一会便传出了匀整的呼吸,大概是夜风吹得酒劲愈发上涌,扛不住睡着了。

被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比自己偏高的体温熨贴着后背,库洛心情复杂地呼出一口气,踏上了通往第三学生宿舍的路。

因为是小长假,除了被学生会事务临时绊住的里恩,其他学生似乎都各自度假去了,空荡安静的宿舍倒是避免了需要解释晚归还醉酒的麻烦,库洛直接登上二楼的台阶,凭着记忆找到了201室的门牌,轻轻地调整姿势,把人从背后换到怀里,他十分灵巧地掏起了学弟的衣兜,很快便找到了钥匙。

和库洛不一样,里恩的房间如同他本人日常给人的印象一样,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但是私人物品却种类不多且枯燥无味,在库洛看来十分缺乏少年人的活力。

“平常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无意识地嘟囔着,库洛将一反常态醉成烂泥的少年安置在整洁的床铺上,那副模样和周围的环境形成了奇妙的对比,让他产生了一丝不舍与罪恶感,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准备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又犹豫了一下,伸手托起里恩的肩颈,开始脱他的外套。

在衬衫纽扣差不多解到最后的时候,库洛的手腕被猛地抓住了,他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这才发现里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清澈的紫眸在床头灯并不明亮的光线里灼灼发亮,但是眼神却有些恍惚,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库洛有点后悔刚刚没有狠心把人丢下立马就走了,“口渴的话我把水放在这里了……你醒了就自己换衣服睡吧,我先走……”

“喜欢的学妹是怎么回事。”里恩用丝毫不像醉酒之人的声音口齿清晰地说,话题突兀却不容他逃避。

“……你不是都听洁丽卡说了吗。”库洛将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挣脱出来,但很快又被抓住。

“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还亲我。”惯常逞强的少年此刻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受伤的神情,但就是不肯死心。

“那只是做游戏。”库洛放弃了继续和里恩的手掌缠斗,嘴上却还在兜圈子。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被敷衍得有点生气了,少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讲道理,上次明明是你偷亲我。”库洛其实一点都不想跟难缠还醉酒的人讲道理,他只想快点摆脱现状。

“不讲,我喝醉了。”里恩突然的“机智”回答简直让库洛气绝,光明正大耍赖以后居然还又加了一句正经的,“而且你亲回来了。”

库洛词穷地看着因为酒精和情绪作用而红通通的眼睛。

其实离上一次也没过去多久,夜游得太狠躲在学生会的会议室里补觉的时候,被来找他的里恩偷亲了,麻烦在于他当时正好睡得迷迷糊糊,被亲醒了。——但凡稍微再清醒一点,就可以装睡,但凡稍微睡得再沉一点,他就不会醒过来,都可以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但是偏偏他醒了。惊讶的视线对上惊慌的视线,很快演变成了慌乱的心跳和镇定下来的决心,意识到学弟要一时冲动说出无法挽回的话,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无其事地取笑少年恶作剧叫人起床的烂手法,然后……然后他是怎么干的来着。对,一边调笑被打乱了阵脚无从插口的里恩“一看就是DT的初吻”,一边故意地亲身示范了他一个“大人的吻”,把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亲得七荤八素以后,轻飘飘地夺路而逃了。

当时的危机应对更接近冲击后的半休克反应,事后库洛根本不能理解自己干嘛再多余地亲他一口……可能真的只是憋着语无伦次的告白却被堵的面红耳赤的学弟不同寻常的混乱模样过于可爱让他忍不住而已。里恩的心思库洛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但是惯常对自己的事情表现的异常迟钝又不解风情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开的窍他却完全没有头绪,而且直到被突然袭击,他才发现自己有意无意的纵容到底让少年接近到了什么程度。这份骄纵给了单纯直接的里恩难以动摇的执着,他想要的已经不是简单的YES or NO,而是更在那之后的许多个为什么。

看着坚称自己醉酒却逻辑清晰思维敏捷的里恩,再谈下去也只会鬼打墙至无路可退,他又想起了刚刚死党们那副了然于心的关爱垂死挣扎者的眼神,这一晚上一个两个都不听人讲话的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让库洛失去了耐性,不想再徒劳地周旋下去了。

“这是刚才游戏没玩够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的回答要是不合你心意你会听吗?再说你不是喝醉了吗?罗里八嗦地说些废话,怎么不干点醉汉该做的事?我能不选真心话,选大冒险吗?”

过于轻柔的语调让里恩花了一会工夫才接收到其中的责备与暗示,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手掌的力量也放松了。

库洛立马趁机解开了他衬衫上最后一个钮扣,皮带扣响起来的时候里恩才慌乱地制止,但是已经迟了,那双本来就灵巧到可以即兴表演魔术的手非常简单地褪下了他下半身的衣物,在他从抢回衣服和遮掩下体两种选项之间迟疑的瞬间,库洛的手就挤进了他两腿之间。

“不……住手……”里恩抓住库洛的手腕想要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库洛却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体格毫无优势的少年,脸上的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偷亲我的家伙就别装什么正经了。”

柔和昏暗的灯光并没有将库洛此刻的表情修饰得温柔多少,他用力量与气势将里恩压制在身下,故意向已经养成了撒娇恶习的后辈展示了他所不了解的一面,希望对方赶紧看清现实,知难而退。

——和这个人在一起,没有真心话,只有大冒险。

温和又令人舒适却又充满了诱惑的表象被掀开了一角,掩盖在那下面的深富攻击性的内容确实刺伤了里恩,但是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他便永远无法再次得到这个机会,而心里那些重要的东西——从受到损伤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再修复如初,因为是清脆又坚硬的质地,破损的断面与碎片也格外尖锐锋利,堪比武器。

前途叵测的挑战,风谲云诡的赌局,对于里恩来说都是陌生危险的体验,但是为了今生第一次、也有可能是唯一一次让自己想要任性的冲动,他愿意孤注一掷。

库洛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恼怒或者愤恨,正相反,刚刚还绷住力量抵抗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总是在关键时刻超出他预料的少年用复归平静的声音开口了。

“那学长的意思是……我可以抱你吗?”

库洛愣住了。

扔完了炸弹,里恩就老实地闭上嘴等着了,虽然因为直白表露自己的欲望而羞耻的闪烁着,但那眼神里并没有太多忐忑。——他当然不忐忑。库洛此刻正愚蠢地握着他的下半身,意图明确,动机确凿,人赃俱获(?),即便回答“不可以”,也无非是变成“学长想抱我”,他们之间肉体的联系已经不可避免。

不知是怎样的心境变化,让里恩从铁了心跟他要个说法,变成了铁了心要跟他滚床单。但是,如果现在他向自己寻求的,是可以用这幅身体抵偿的东西——

“可以哦。”

虽然和一开始预期的发展有所偏差,但是库洛却应允得无比自然,仿佛一直错位的齿轮随着话音落地终于咬合归位,令他感到一阵轻松。

 

*

 

将人拉上床以后,里恩无意识地变成了跪坐的姿势,越来越像传统家庭的初夜里面对新妇的保守丈夫。库洛好笑地欣赏了一会全身上下只剩一件衬衣(还敞着怀)的里恩紧张地绷着脸笨手笨脚地解他衣服的样子,才不紧不慢的掏出衣兜里的“作案工具”,自行褪下上衣丢到了地上。

看着摆放在床单上的三五个透明包装袋,里恩忍不住问道:“你平时都会在身上装着这些东西?”

暧昧地笑了笑,库洛的回答非常简洁:“工作需要。”

知道他是故意选择了让人胡思乱想的说法,对于库洛在打奇怪的工的传言也有所耳闻,如果详细追问起来,恐怕不是什么令自己愉快的话题,里恩抿嘴忍住了现场追问的冲动,等他想继续手上毫无效率的工作时却被拦住了。

“等等。先容我问一句,你的性经验到底是什么程度?”

“程、程度?”这难道不是只有“有”和“无”两种情况吗?

“就是有没有揉过女孩子的胸?摸过那里吗?未插入的性体验?被手淫啦或者口……”

“当、当然没有了!!!”被那一连串词语搞得面红耳赤,不等库洛说完里恩就打断了他。

——这种事情不用这么理直气壮地大声讲也不要紧的。在心里吐槽着,库洛低声自语了一句“说的也是”,眼神变得有点遥远。

“什么都是第一次真是对不住了……!”大概是误解了他的用意,里恩无措地收紧了因为正坐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看起来像个因为提出了非分要求而心虚的孩子,声音也低了下去,“……第一次不行吗……”

——不,这边才想问你,第一次性体验就选择同性作为对象真的好吗?

“……如果说不行你打算怎么办?”库洛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对方的下面,“临时找个妹?我倒是有这方面的门路……”

“才不要呢!”再次打断库洛的话,里恩倾身抓住了他的肩膀,“我……”

——就要你。只要你。偏要你。

声音。表情。手掌传来的热量与力度。无一不如此恳切地诉说着。虽然理智在不断地提醒,但是库洛还是渐渐被危险的满足感麻醉。没关系,对方醉了,这只是欲望的交流,是无关紧要的替代品,所以没关系的。

库洛异样的神情让里恩的话卡在半截,但是很快少年便反应过来,有点恼羞成怒地说:“你,你又耍我……!”

库洛笑了起来,里恩瞪了他一会,忽然不由分说地扑上去咬住了他的嘴唇。

“嘶,别咬……”一边笑着一边闪躲少年的小小报复,库洛安抚似地搂住里恩的肩膀,“……别咬,张嘴。”

又在自己刚咬过的下唇上舔了舔,里恩才依言张开了嘴,呼吸立刻就被湿软的东西堵住了。

多了一条舌头让口腔空间变得狭窄了,好像无论怎么动都会不可避免地和对方蹭到一起,然而每次他试着贴过去却又会被灵巧地躲过,明明是自己的私人空间,闯入者却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里恩完全接不上招,被逗弄得头晕脑胀,后来连舌根都有点僵了。

将少年残留着淡淡的酒香的气息尝了个够本,库洛才放过已经被亲得湿润变色的嘴唇,用拇指抹掉溢出到里恩下颚的水渍,他提议道:“既然是彻头彻尾的第一次,那不如都试一下?”

试、什么……?依然在微醺中的头脑因为轻度的缺氧而朦胧,稍微花了几秒钟才联系起对话里上下文的意思,里恩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了。

无力拒绝的建议根本就是诱惑。在库洛的注视下,连耳根都红透了的纯情童贞默许地移开了视线。

库洛轻轻抓住里恩的右手掌,将食指和中指含进了嘴里,口腔粘膜的湿滑和舌面的粗糙质感令里恩轻颤了一下,他抬起有些困惑的视线,对上了红色的瞳孔中比起引导更像引诱的光芒。少年心中若有所动,自主地动了一下手指,立马就被对方的舌头卷住,他忍不住顺着舌尖转动的方向搅动起来,如同活物的小巧器官用和刚刚截然相反的态度温驯热情地关照了入幕之宾,间或让它们贴上柔软的腔壁磨蹭按揉,最后还选择了抵着上颚的撤出路线。

“……刚才就是接吻的示范,记住了吗?”库洛的声音带出了一点低哑,显得无比温柔。

代替了回答和撤出的手指,里恩再度贴近了那副薄唇,这一次换了他将唇舌送进对方嘴里,回忆着方才手指上的感触,里恩尝试用新的方式调动舌头。

这是在身体真正交合之前里恩第一次进入的对方的领地,原本是用于语言的交流的器官以原始低级的方式密接着,温热粘稠地缠绕在一起,生出了简直要让人否定语言存在价值的融合的快感与错觉。

——人类的舌头原来是如此敏感的器官吗?

在如同将脑髓融化的吻里混乱地感叹着,里恩很快就无法再自如地对照着刚刚的“示范”控制自己的动作,他被占有欲与贪恋驱使着,只为了毫无遗漏地感受遍内部每个角落而狂热地翻搅着,难以获得满足的感觉让他在置于肩膀的手上施力,彻底按倒了库洛,全凭本能地压在了对方身上。

在乱七八糟到有点可爱的孩子气的亲吻中,库洛屈膝蹭了蹭,果然顶到了那个不用睁眼确认也能想象到变成了什么样子的部位。

略显刺激的突然碰触令已经进入状态的少年打了个哆嗦,随之扯开了一点缝隙的唇齿间泄露出崩溃的细弱呻吟。

“喂喂,虽说是第一次,你可别真的只是亲亲就射了。”没有拉开距离,库洛几乎是贴着里恩的嘴唇低声调戏道。

“谁、谁会……啊、呜……别摸……”逞强的话说到半截就因为紧迫的地方被熟练地握住撸动而彻底变调,鬼知道散掉了几分的酒精和第一次被他人碰触的羞耻以及涌动的情欲共同作用,让总是以明净示人的脸孔浮上不正常的潮红,软弱的呻吟,凌乱的喘息,过速的心率,里恩的身体机能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紊乱。透过被水汽模糊的视线,他看到造成这一切异常的罪魁祸首用他没见过的专注眼神盯着他,既温暖又无机质的迷人瞳色,只映着他丢人的痴态,一瞬间胸口深处的某处像是被抽紧了,呼吸越加滞涩,窃喜与羞耻相伴而生让更多热意翻搅着同时向上下寻找着溢出口,为了掩饰他只好俯身将脸埋进库洛的颈窝,无所适从的话语被娇喘冲碎,不知道是求助还是求饶:“嗯……不……停下……啊……不行了……呜……”

看不见少年在自己手里高潮的表情的姿势让库洛有点不满,但是这才到哪儿啊,后面干脆选个他藏不了表情的姿势好了,这样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他偏了偏头在里恩耳边轻声说:“没关系,不用忍着,射在我手里也没关系。”

——射在我手里。

不说还好,这句话简直比揉过铃口的拇指和轻搔着背面筋络的小拇指威力还大,不出十秒,里恩就缴械了。库洛感到握在手里的性器跟它的主人一样可爱地颤抖着吐出黏糊的精液,顺着手腕一直流下,滴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他眯起眼陶醉地吐出一口气,才开口调笑道:“虽说是第一次,你也未免太敏感了吧?难道平时都不会自己处理的吗?”

即便是在高潮的余韵里还没缓过神来,里恩也没有轻率地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喘息着抱紧了限定条件下才能打开的这个怀抱,把从自己身体里涌出的咸涩液体都混杂在一起悄悄地涂抹在对方发现不了的地方。

当里恩从库洛的颈窝里蹭够了抬起头来的时候,被眼前展开的景象惊呆了。

库洛把刚摸过他的那只手举到了眼前,像对待融化在手上的冰激凌一样舔起了上面沾到的东西,一边舔还一边皱眉若有所思,一副品鉴回味的样子。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呀!”里恩觉得脸再次腾地冒出火来,连忙坐起身抓住那只手,慌张地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擦了起来。

顺从地任他处置,库洛淡定地看着他说:“虽然味道不好,但是又没有毒,你慌什么。”

“味道当然不可能好吧!你、你尝这个做什么!”

“……”库洛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半刻之后,对着里恩困惑的视线,他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少来,其实心里想让我尝想得不得了吧。”

“你、你说什么呢……!”条件反射的反驳话语到了中途就心虚的含糊起来,被揭穿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堪欲望,里恩忍不住扭开了头,羞耻的恨不能捂住脸。

“可以哟。”

今晚第二次的应允让里恩猛地转回了视线,库洛微笑着抓住少年的胳膊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一边示意他躺好,一边说道。

“就按照你希望的,让我来尝尝吧。”

说完了才慢慢地向下转移了视线,库洛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

接收到这样明确的暗示,里恩连大脑都要沸腾起来,在突然滞涩的呼吸中,他条件反射地吞咽下一口唾液。看了一眼那喉结上下运动的煽情模样,库洛托住刚刚释放过还未完全振作的器官,舔上了最敏感的先端。

 

*

 

即便捂住嘴,几乎混进了哭腔的呻吟也还是控制不了地从指缝和鼻腔深处泄露出来。人体的口腔温度明明还没有四十度,但是却让里恩觉得如同置身于四千度高温里,意识都快要汽化蒸发了。

含着没舔两下便迅速膨胀起来的欲望过快地超出了口腔容许的尺寸,库洛暂时将它吐了出来托在手里,看着像长跑过后一般剧烈喘息的学弟说:“……明明刚刚都射过一次了,果然还是初次体验太刺激了?本来还想趁这工夫准备一下呢,这么看起来好像时间不大够用啊。”

突然被放置的不满与焦躁挽回了一点快要丧失殆尽的思考机能,里恩向下半身望去。库洛露出了好像真的在烦恼什么的表情,因为是面对着他屹立的坚挺,令这景象有种说不出的不正经和滑稽感,最终,不知道到底是针对与DT相衬的耐力还是和清纯的脸不搭的尺寸暧昧地摇了摇头,库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知道男人之间要用什么地方吗?”

里恩微微转开了视线,声音因为羞耻而含糊起来:“嗯……之前帮文学部校对稿件的时候,不小心瞄到……”

“停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想到那些专供“淑女”们欣赏的产物里为数众多的过度美化与不靠谱的夸张描写,库洛在里恩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以前打断了他。

里恩转回了脸,并不明白他语气中的无奈,疑惑地眨了眨眼。

“啊算了。”库洛直起身,同时拉着里恩也坐了起来,“比起说明还是直接示范来得快。”

看着库洛欠身利落地脱掉了下半身的衣物,将那色素淡薄的精悍身体第一次全裸的展现在自己面前,里恩一瞬间不知道该将眼睛放在哪里,但是诚实的欲望却擅自支配了他的眼睛,贪婪地扫过甚至在妄想中都没敢尽情描绘过的所有细节,最终被那洗练又柔韧同时糅合了纤细与力量感的腰线吸引,当库洛跨过他的腰身调整成几乎跨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势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扶上了对方的腰。

虽然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带着强烈而又明显的意图,库洛低头看了这会明明没没有被碰到、却又颤抖地流着水变得更大的地方一眼,吹了声口哨,想都没想地调戏道:“还以为你更喜欢大胸软妹呢,结果居然也会对着男人的裸体发情……”

说到半截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的不妥,库洛不自然地收了声。

里恩抬头看了他一眼,湿润的紫瞳中有清澈的光芒闪动了一瞬最终还是潜藏到了欲望背后。

——不是对着男人的裸体发情,只是因为是你才会令我如此渴望。

里恩半垂下视线,看着和自己形状尺寸都相异功能却相同的雄性器官说:“……学长才是,明明有喜欢的女孩子,还不是变成这样了。”

对于少年没有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是希望听到,还是害怕听到,矛盾的感受骚动了库洛的胸口,让他呼吸都变得微妙地不自然起来,他像是掩饰一般打了个哈哈:“哈哈,我可是只要脸是中意的类型,带不带把都无所谓主义的。”

——这副身体比你想象地要随便得多,经历也复杂得多了。

里恩没有抬头,声音有点闷闷的,勉强地应道:“……是吗。”

令人不快又不习惯的情绪压在胸口上,库洛像是要将之驱散一样胡乱地扫开了刚开始被丢在床上的透明包装,只抓了一包润滑剂在手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挑起了里恩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在那无意识地抿成委屈的へ字型的嘴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做个准备,这期间你可以自己找点乐子。”

像是对他的用词产生了轻微的抵触,里恩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是又被库洛打断了:“也好帮我分散分散注意力,不然还挺辛苦的呢,准备工作。”

里恩终于闭上了嘴,点了点头。

库洛一手扶住里恩的肩膀,另一只手握拳用力捏破了包装,溢出的润滑剂顿时打湿了他整只手,之后不假思索地绕到背后,在里恩看不见的地方将沾湿的手指插了进去。

虽然有所准备,但果然像库洛自己说的那样,对于并非专门用来做这种事的地方来说,遭遇“倒行逆施”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边为了放松而调整着呼吸一边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的里恩说:“别,光傻看着……你倒是,动动手啊。”

如梦初醒似的少年慌张地移开视线,对着手掌下的身体不知所措了几秒,最后试探地握住了对男人来说理所当然最容易有感觉的部位,生平第一次摸到他人的性器,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让他的手指不自然地哆嗦了,在自己的习惯和取悦对方之间拿不定主意,正手反手换了好几遍。

这份青涩让库洛又好笑又无奈,忍不住问他:“你这是做什么?练习握刀的手势吗?”

“欸?啊,不是……那个……”已经红到了极限的脸色无法再正确显示少年如今羞耻的程度,只能从语无伦次的表达里听出一二。

“不用这么紧张,我跟你又不一样。”

——跟你不一样,又不是第一次。

那轻飘飘的话语中暗藏的荆刺让里恩停顿了一下,但这是他自愿选择的方式,不论被如何故意挑衅提醒他都会挑战下去的。

“……这我早就知道了。”

用小声的自言自语排遣心底的不快,里恩徒劳地回忆着刚刚对方在自己身上做的,好歹算是决定了一个握持的方式,笨拙地开始了单调的套弄。精神上的毫无自信和肉体上的半上不下的状态,被库洛喷吐在他脸上的灼热湿润的气息撩动,越是想压抑却越是焦躁起来。他茫然又热切地看着至近距离下白皙赤裸的身体,比自己更强悍有力更加成熟,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幅优于自己的躯壳里包裹着的灵魂在自己眼里也变得充满了魅力与吸引力,大概也更加强悍,他唯一可能的胜算,便是自己手心里握住的那点不安定但确实存在的东西,就算两个人无法就给它命名达成共识,那只赋予它一种无法被推翻的形式也是暂时可以忍耐的,暂时可以——

里恩抬头看向库洛,但是对方并没有看向他,而是越过他的肩膀看着空荡荡的学生宿舍墙壁,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一半沉陷在暗涌的情欲里,另一半却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跟刚才盯着快要在他手里崩溃的自己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是在给他无限希冀的真实之后又无情地提醒他最终到手的不过是一种替代形式——而且是并不稀奇的那种。

不久前在学生会室见到库洛时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里复苏了,看到了倾慕之人不同往常的一面,被那无防备的姿态所吸引,少年悄悄落下满溢着爱恋的吻——文艺作品里都是用这样浪漫的笔触来描写这种场景的,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大概只有里恩自己知道,那个时候,因为角度问题,库洛颈侧的痕迹暴露在自己视野里的那一瞬间,究竟是怎样的冲动驱使了自己。而在库洛亲回来的那一瞬间,他便直觉到大概是被拒绝了。——虽然被拒绝,却没有被否认。

尽管味道过于辛酸,但死心眼的少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入了初恋的魔咒。

里恩是自愿的。但是,也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刻,他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期望着他自我否认,这简直比直接否认还要恶意,还要伤人。那些受伤的断面和破片在内侧硌着他,快要把一直忍着的东西戳出来了。

库洛已经可以伸进三根自己的手指,里恩的努力尽管毫无技巧,但还是带来了快感,让他的身体放松得顺利了一些。虽然故意明示暗示了许多,其实他的男性经验称不上丰富,他也并不沉迷此道,而真心渴望着他的少年在这种时刻的表现,纯情到了令他感到压力的程度,不想深究这压力背后真正的意义,他放空了意识,好让那里在变得能恰好容纳对方之前的这段时间不那么难熬。

所以忽然被用力抱住的时候库洛吓了一跳,紧接着颈侧便传来了鲜烈的疼痛——里恩在那里咬了一口,用并非调情的力度,咬完之后还使劲地吮吸起来,已经可以想象明天那里将会留下一个怎样吸引眼球的痕迹,库洛不满地抗议道:“疼疼疼疼疼、突然之间你搞什……”搂着他的身体传来了不自然的颤抖让他的话没能说完,咬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放松下来,他听着耳边传来的完全破碎了的吸气声,无奈地揉了揉那有些汗湿导致发梢翘得更加乱七八糟的后脑勺。

“你怎么……”

“我醉了,你管我呢。”根本不等他问完,里恩就带着浓重的鼻音打断了他。然后头也不抬地将右手顺着他的后腰滑下,摸到了正乖巧地含着三根手指的地方,直接将自己的食指挤了进去。

“……唔……!”强硬增加的手指令库洛发出闷哼,但是他没有制止,任凭对方幼稚粗鲁地展开了探索。

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四根手指挤在一处,一会绞缠在一起动弹不得,一会又分开得太用力将脆弱的粘膜扯得疼痛,连库洛自己一直小心避开的那一点也被毫无章法地蹭来蹭去,无从预料的刺激让他腰膝发软,几乎已经是坐在对方的大腿上了,而里恩也没有比他强到哪里去,喘息混杂着啜泣杂乱无章地喷吐在他敏感的颈窝里,一直硬着被放置的那里则不断地在他小腹和大腿根部磨蹭顶弄着,留下一道道水痕。

库洛干脆地放弃了已经被带乱的节奏,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没有逃过这个机会,里恩瞬间就用自己的其他手指填补了空缺,然后凭着刚刚对于内壁收缩的反应的判断,用力按住了那个让人疯狂的位置。

“啊……那里、你轻一、啊!”和温吞的前半段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反差,库洛的身体因为被暴力手法煽动起来的激烈快感迅速脱力,他握住里恩侵犯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腕,像对方一样急切起来,“别摸了,就是那里,快、进来……!”

不用他指示完,里恩就抽出了手指,用双手掌控了他的腰胯,终于从他颈窝里抬起了头,脸上的眼泪混进了汗水里并不分明,但是眼圈还是红红的,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的感情和欲望都在双眼中泛滥,只一眼就将库洛淹没了。库洛像是准备自裁的人一样握住了对方蓄势待发的凶器,对准了被强行扩张、而且还因为记住了特殊的快感而放荡地翕张着的入口,缓缓沉下了腰。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刚刚被吞入顶端,里恩就发出了崩溃的抽气声,和刚刚明显不同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冲垮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忍耐防线,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库洛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任由初经人事不知轻重的少年上下同时施力蛮横地贯穿了他身上最为柔软脆弱的部位。

激荡在两人之间的那种,不破坏些什么、似乎就会有其他的重要的东西被破坏的冲动似乎都随着这猛力一击而发泄出来,和高潮不一样的冲击与疼痛让库洛的头脑短暂地陷入了空白,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里恩按倒在床上,大概是想忍过直接射出来的冲动,也或许是为了等他适应,少年只是压在他身上喘着气,没有动作。

“……虽然是第一次,你还挺有常识的。”和身体一同渐渐缓过来的还有调笑对方的心思。

“都说了是在文学部帮忙校对的时候……”

“嘿,那你看得真够仔细的。……是不是早就想找人这么干了?”一边在“干”字上加重了语调,一边故意地收缩了下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地方,库洛欣赏着正上方的少年努力忍耐着呻吟的样子。

“……”里恩抿了抿唇忍过这波刺激,然后直直地望向对方红色的眼瞳,自暴自弃地承认了,“明知故问。”

然后在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再吐出其他调戏的言辞以前,便动起了腰。他已经记住了刚刚找到的位置,执拗而精确地进行了瞄准,打定了主意要把那些废话都变成动听的淫声。

热意与快感的乱流交相缠绕中,里恩低头凑近了库洛的耳边,提出了整场性事中唯一的一个要求:“学长……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库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在喘息与呻吟的间隙里艰难地明确表态:“嗯……不、行……”

“……你以前、明明说过、可以叫你名字、的!”更用力地抽送着,少年的声音里满是“被我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小气鬼”的不满。

——那究竟是哪里的哪个家伙当时拒绝了我的一番好意啊!

就算是肺活量如库洛,也是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么长的句子说出来的,他装聋作哑一般不再对此发表意见。

而另一边的少年似乎也并不是真心想征求他的意见,虚张声势了这几下,里恩已经坚持不住了。

“啊……好舒服……库洛的里面……舒服得快要、坏掉了……”感官与理智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失去控制的羞耻言辞接连不断地流泻出来,到后来完全变成了无意义地重复着“库洛”这个名字,都说了不同意但是被完全无视的当事人被叫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只是在最后的最后,里恩紧抓着他露出像是求助一般的神情时,他给了默许的眼神。

一边感受着年轻的欲望放肆地将情欲倾吐进来,库洛眯起眼睛,如愿以偿地将少年在自己体内高潮的表情尽收眼底。

 

*

 

里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明显超过了他惯常起床的时间,微妙的悬浮感和不真实感让他愣愣地盯了一会天花板,延迟处理的大脑才串联起昨晚的前因后果,他猛地坐起了身。酒精的余威只剩下针刺般的头疼,难得一遇的不清爽的早晨让他按住太阳穴皱起了眉头。

他的房间依旧是早已看惯了的那副煞风景的样子,只有身下的床铺因为遭遇过对它来说有些超标的蹂躏变成了和整体格格不入的样子。

而和他一起把床铺搞成这样的另一个共犯者当然不可能在他房间里留到早晨。

说是醉了,但是记忆却清晰的不可思议,连中出的时候对方的手是用什么角度抓着自己的胳膊、那之后没有从对方身体里抽出来就又强行再开一轮这种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记得越多,里恩就越坐立难安,他立马跳下了床把自己收拾停当,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床单扯平仔细查看了一番,除了干涸的体液和汗渍没有发现其它的东西让他放心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为了拿去洗衣房处理而撤下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被抖落到了地上。

那是昨天最终并没有被用上的安全套,大概是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没能收走的漏网之鱼。将那小巧的物件拾起握在手里,里恩产生了几分童话故事里被仙度蕾拉甩开的王子的心境。他抓起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的手犹豫了几番都没能按下,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冲出了门。

虽说是假日,但是和部分校内社团一样,学生会也会在这种日子里专门安排时间来处理事务,理论上来讲,这个时间大家刚刚碰过头,应该都还在学校里。想着说不定就会在哪里碰见那个一贯神出鬼没的人,里恩一边走向学生会馆一边习惯性地东张西望,可惜这个半上不下的时间段又正值小长假,校园里空空荡荡,一眼就能望到底,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持续的悬浮感越来越强烈,令他加快了脚步。

当里恩推开学生会长办公室的时候,似乎是因为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异于往常的急切,托瓦和安洁莉卡都意外地转过头看着他。

“会长、安洁莉卡学姐……”总是平和镇定的少年对她们打了一个简短的招呼,似乎连礼仪周到也忘记了,眼睛并没有看向打招呼的对象,而是十分失礼地扫过了整间屋子,“库洛今天早晨来过了吗?”

并非是因为学弟言行失当,而是因为那无意识中改换了的称呼,令安洁莉卡挑了挑眉:“那家伙的话,被乔治叫走了。”

“谢谢,打扰了。”

“里恩!”看他立马转身要走,托瓦担心地叫住了他,“身体不要紧吧?昨晚……”

“没关系,昨晚聚会很开心,谢谢会长招待。”想都没想地打断了娇小少女的关怀,里恩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接了话,却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完全答非所问了。

——开心?谢谢招待?

从再次关闭的房门上移开视线,托瓦和安洁莉卡面面相觑。

 

*

 

从学生会所在的行政楼到科技楼并没有多远,但是里恩却忍不住跑了起来。

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着急,他只是想要立马再见到那个人,并不是为了必然会破坏一切的追根问底与摊牌,而是为了确认一些他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的东西。如果库洛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的话——认真执着的少年暗暗下定了决心——那就一直追着他好了,总有一天……不,就算没有那么一天,只要现在这份不可名状又确实存在的东西依然存续,那么,这究竟是宝贵的真实,还是不名一文的替代品,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只看了电梯楼层指示器上慢吞吞跳动的数字一眼,里恩便转身跑向了步行梯。

一口气冲到终点,他连门都忘了敲,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门。

被夸张的气势所惊动,坐在显示器前的人向着门口转过了头。

对于里恩此刻的狼狈与拼命既无意外也无惊讶,库洛悠闲懒散地将双手交叠在脑后,露出了一如既往若无其事的笑容:“哟,后辈君。”

他的颈侧贴着方形止血贴,那下面是少年昨夜的杰作。暧昧的位置,显眼的尺寸,就像昨夜的“真心话”游戏,无法作答也无法回避,即便遮掩也是欲盖弥彰。

隐秘又昭然若揭的痕迹和没有特意躲避坦荡的态度让里恩放松下来,他平复着呼吸,站直了身体,眼神也安定下来,随着情绪渐渐沉淀下去那个名字却自然地绕上了舌尖,伴着吐息溢出了唇间:“库洛……”

没关系。对手与目标都还没有到达不可触及的地方。容认与否认之间,确实留下了其他的余地。

语言短暂的空白佐证了少年的选择,像是接纳了他的决心,库洛默许了这一点形式上的改变。

在绝妙的平衡之上,两个人的大冒险踏出了第一步。

 

战略性炮友关系·真心话大冒险 END

 

尾声小剧场

1、纪念

学长:来了也不说话,傻杵在门口,到底是来干嘛的?

凛凛:……你昨晚落了东西在我那里。

(说着掏出了一直被攥在手心里的避孕套)

学长:……………………。

后来作为童贞毕业纪念礼物被凛凛收了起来。

 

2、强词夺理

凛凛(看着有点滑稽的止血贴):对不起。

学长:不用在意,反正你昨天醉了。

凛凛(想要负责的语气):我没醉。

学长:……………………。

后来凛凛的酒量也一直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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